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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敦煌——阿尔寨石窟探秘

2016-03-31 10:09:13 | 来源:中国蒙古学信息网 | 作者:潘照东 | 责任编辑:许浩成
摘要:      阿尔寨石窟第十窟、第二十八窟,平面为方形,窟中央修凿出方形塔桩,后壁开凿佛龛。我到阿尔寨石窟考察时,鄂托克旗文物管理所所长暨阿尔寨石窟文化保护所所长巴图吉日嘎拉先生介绍,东南侧的十号石窟为成吉思汗养伤时的住所。

(阿尔寨石窟)

    久闻阿尔寨石窟的神奇瑰丽,可惜一直未能实地考察。去年年底得工作之便,二度实地探访,收获多多。深感是我国石窟文化艺术的瑰宝,堪与敦煌莫高窟、天水麦积山、大同云岗、洛阳龙门诸石窟媲美,而阿尔寨石窟的历史文化内涵,尚有其他石窟所不及之处。
  阿尔寨石窟,位于鄂尔多斯高原西部鄂托克旗以盛产白山羊绒享誉世界的阿尔巴斯苏木,在一望无际的高平原上,兀然屹立一座高约八十米、宽约三百米、状似平台的红砂岩小山,即是苏默图阿尔寨山。沿山体周围凿有众多石窟,如同蕴藏着无数宝藏和秘密的阿里巴巴的山洞,等候着人们前来探访。
  据鄂托克旗文物管理所所长、阿尔寨石窟文化保护所所长巴图吉日嘎拉先生介绍,阿尔寨山上原有寺庙建筑,至今仍有六处遗址;环山凿有六十五座石窟,坍塌或被风沙掩埋的有十八座,目前较完整的尚有四十三座;山周围岩壁上刻有大小浮雕佛塔二十二座。阿尔寨石窟始凿于北魏中期,以西夏、蒙元时期最盛,明末佛寺毁于林丹汗西征鄂尔多斯之役。“文化大革命”破坏尤甚,红卫兵以镐刨锹铲,石窟内佛像无一幸存,壁画也大多被毁,实为万世不复之浩劫!令人扼腕嗟叹。即使如此,阿尔寨石窟目前仍有近千幅壁画得以保留。阿尔寨石窟的成吉思汗遗迹,喇嘛教(特别是密宗)文化艺术,以及回鹘蒙古文、梵文、藏文榜题等,均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化、艺术价值,可惜尚未为世人所知。
  一、阿尔寨石窟的建筑年代
  1、北魏时期。是阿尔寨石窟的创建时期。阿尔寨石窟的开凿,始于北魏。拓拔鲜卑尊崇佛教,影响所及,在其统治区域内大兴土木,依山凿窟,大同云岗石窟达到当时石窟文化艺术登峰造极的程度,宁夏须弥山石窟等均肇建于斯时。阿尔寨石窟开凿稍晚,大约在北魏中晚期。

    

(阿尔寨石窟壁画)

  阿尔寨石窟第十窟、第二十八窟,平面为方形,窟中央修凿出方形塔桩,后壁开凿佛龛。此种形制与北魏中期的云岗石窟第一、第二窟,北魏中晚期的须弥山石窟第十四窟相似。
  2、西夏时期。是阿尔寨石窟的发展时期。党项人创建的西夏王朝于十世纪时崛起西北,崇信佛教,在统治范围内大建佛寺,开凿佛窟,使佛教艺术鼎盛一时。莫高窟等重修、扩建均在此时,阿尔寨石窟也得以扩建。
  西夏早期推崇佛教为汉传佛教,系从北宋传入的显宗。后期为藏传佛教,主要是密宗。反映在阿尔寨石窟的壁画内容及技法上,可以明显地看出其题材和风格的差异。
  3、蒙元时期。是阿尔寨石窟的全盛时期。成吉思汗晚年南征西夏时,曾在阿尔寨地区活动过。灭亡西夏之后,阿尔寨石窟即为蒙古人祀佛之地,又为祭礼成吉思汗之所。因此,在山顶修建了规模宏大的藏传佛教寺庙,用于佛事和祭祀。新开凿了不少石窟,壁画的内容突出了成吉思汗及家族在阿尔寨地区的活动,并具有喇嘛教萨迦派的特点。出现了大量回鹘蒙古文及少量梵文、藏文榜题,并出现了盛放高僧骨灰的覆钵式塔,使阿尔寨石窟的内容、表现形式均大为丰富,呈一时之盛。
  4、明朝(北元)时期。
  是阿尔寨石窟由盛而衰的时期。一三六八年,明朝攻占北京,元朝退回蒙古草原,是为北元。至明朝天顺年间,鄂尔多斯地区一直是明廷与北元拉据争夺之地。一四七九年(明成化十五年),达延汗登蒙古大汗位,封第三子巴尔斯孛罗特驻鄂尔多斯部,建立了稳固的统治。一五七八年(明万历六年),俺答汗与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大师索南嘉措,在青海湖边仰华寺举行了历史性的会见。俺答汗奉索南嘉措为“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嘛达赖喇嘛”(即达赖三世),索南嘉措回赠俺答汗尊号:“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从此,蒙古统治者开始转而推崇格鲁派藏传佛教(即黄教)。阿尔寨石窟在鄂尔多斯部的经营下,再度兴旺,特别是壁画内容与技法,均以格鲁派风格为主。
  明末,蒙古大汗林丹汗先信奉格鲁派喇嘛教,后又改奉萨迦派。在西征鄂尔多斯地区时,大规模破坏该地区的格鲁派寺庙。阿尔寨石窟也于此时被焚毁,从此由盛而衰。
  二、阿尔寨石窟的成吉思汗遗迹。
  据《蒙古秘史》记载,一二二六年秋,六十四岁的成吉思汗雄心不已,“去征唐兀(西夏),以夫人也遂从行。”秋冬之际,成吉思汗率大军南下渡过黄河,在鄂托克旗与西夏军队隔黄河对峙。
  成吉思汗率部下在阿尔巴斯山围猎野马,坐骑受惊,成吉思汗不幸坠马受伤,在阿尔寨石窟养伤。《蒙古秘史》中说:“冬,间于阿尔不合地面围猎,成吉思汗骑一匹红沙马为野马所惊,成吉思汗坠马跌伤,就于搠斡尔合惕地面下营。”据专家考证,《蒙古秘史》中所记“阿尔不合”,就是现在的阿尔巴斯;“搠斡尔合惕”,蒙语意为“多窟汇聚之处”,而蒙古高原石窟甚少,堪称“多窟汇集之处”的,目前发现的只有阿尔寨石窟。
  1、成吉思汗养伤、射箭处。
  我到阿尔寨石窟考察时,鄂托克旗文物管理所所长暨阿尔寨石窟文化保护所所长巴图吉日嘎拉先生介绍,东南侧的十号石窟为成吉思汗养伤时的住所。该石窟,门口树有代表成吉思汗战无不胜的威猛神勇的苏勒德神矛,门西侧壁上有一座西夏风格的佛塔浮雕,门前的石崖边上,凿有两道竖壕,据说是为方便成吉思汗养伤时坐着射箭所凿的,前方一里以外据说有树立成吉思汗箭靶处,至今仍可寻到。我在崖边试着坐了坐,双脚挨不到壕底,由此推测,成吉思汗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以上。
  2、成吉思汗安葬图。
  在第二十八号窟中,有一幅壁画值得认真研究,有的专家认为是“蒙古族丧葬图”,鄂托克旗旅游局编制的《鄂托克旅游》中介绍是“蒙古贵族丧葬图”,阿尔寨石窟文化保护所制作的说明牌上介绍是“蒙古帝王丧葬图”。而我认为,这幅壁画应该是“成吉思汗安葬图”。

(成吉思汗安葬图)

  这幅壁画为梯型结构,最上面两层绘有山川、河流、原野,并在突出位置绘有两军对垒、激烈作战的场景,应是表现成吉思汗征西夏作战的场面。第三层左侧绘有若干匹白马,一匹褐红色马,及若干峰骆驼,应是表现成吉思汗在阿尔巴斯猎野马时,所乘“红沙马为野马所惊,成吉思汗坠马跌伤”。
  右侧绘有两座白色蒙古包,尖顶高耸,其左侧有一间寺庙,一间宫殿,宫中绘一妇人,似在垂首痛哭。应是表现成吉思汗逝世,随行的也遂夫人悲痛不已的。
  阿尔寨石窟山顶平台之上,原有宫殿、寺庙,皆毁于林丹汗西征鄂尔多斯之役,现仍存有遗址地基。其五号遗址的地基为圆型,应是一较大型蒙古包的基础。六号遗址与五号相连,是一方型地基,较一号、二号遗址面积小得多。一号、二号遗址原为宫殿、寺庙,且位置居中,五号、六号遗址既然相连,又有区别,其功能应是相关且又有区别的,那么,是否圆型蒙古包为主人(当为成吉思汗)居住之所,方型幕账为议事之所呢?我推测是很有可能的。
  壁画中部,绘有三人立于一木棺之后。左侧男子着盛装,束袖袍服,头戴盔型圆帽,在其右侧站立的似为二位僧人,应为随同成吉思汗征西夏的托雷王子及为成吉思汗祈祷的僧人。木棺头粗尾细,由一根圆木中间剖开而成,棺木年轮较清晰,木棺中间有三道箍。三人身后,绘有方形墓圹,其中伏着一具尸体,有四只白鹤用嘴将尸体衔起。墓圹右侧则有一位僧人跪着,为逝者念经超度。剖木为棺,是当时蒙古人的安葬之礼。据明人叶子奇所著《草木子》记载,元代蒙古人送终之时,是“用木二片,凿空其中,类人形大小,合为棺,置遗体其中,加髹漆毕,则以黄金为圈,三圈乃定……。图中所绘,正与此描述相合。
  阿尔寨石窟山顶平台西北处,有一人工开凿的坑道,下连一石窟,据介绍是成吉思汗养伤时的住所,而且在阿尔寨各石窟中,此窟夏秋季节最为阴凉。那么,既然前有10号窟,上有蒙古包、幕帐,此处为什么还要开凿一个地面以下的石窟呢?在一百零八眼阿尔寨石窟中,这眼窟是最特殊的,别的窟均是依山势在侧面开凿,唯独这眼窟是从地面下挖然后开凿的。这眼窟也是最耐人寻味的——是否此窟即为图中之墓圹,曾为成吉思汗逝世之后的停灵之所呢?我想是极有可能的。
  如以上分析能够成立,此画当为“成吉思汗安葬图”,其历史、文化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3、成吉思汗家族崇拜图。
  该图绘于第三十一号窟内右侧壁上,场面宏大,人物繁多,极其耐人寻味。
  此图上部,约占整个画面五分之三的部分,绘有一尊藏传佛教密宗法王,怒目金刚,极其威猛雄壮。
  此图下部,绘有一百余各色人物,分为四组。
  第一组共八人,为一地位尊贵,接受众人跪拜尊崇的大家庭。其中心人物为一身材魁伟、头戴四方瓦楞帽,身穿盛装蒙古礼服的男子。他盘腿而坐,右手举手胸前,左手放于腿上。其左侧为一位贵妇人,着蒙古礼服,戴固姑冠,坐姿与男主人相同,头也侧向男主人。侍坐于男主人右侧的为二位贵妇人,均着蒙古礼服,头戴固姑冠,但坐姿则不同,均只盘右腿,左腿收回半立,双手合什于胸前,男主人左侧,另有四位蒙古男子,年少无冠,着礼服,均只盘右腿,收左腿,双手合什。
  这八人毫无疑问为蒙古族的显贵之人,那么,他们是谁呢?
  据巴图吉日嘎拉先生介绍,魁伟男人当为成吉思汗,左侧贵妇为正夫人孛儿贴·兀真皇后,其左侧的四位年轻男子为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皆为孛儿帖夫人所生;成吉思汗右侧的二位贵妇,为也速干皇后、忽兰皇后,因为是侧夫人,所以坐姿与孛儿帖皇后不同。
  这八人并排坐于白色的高台之上,接受人们的礼拜。高台之下,呈品字型置放着三台丰盛的祭品。中间的为主供,置于高台之上,上罩红色伞盖;其两侧为副供,均置于红色托案上,为全牲之祭品。三台祭品状若三座山峰,令人想起成吉思汗陵每年阴历三月二十一日春季马奶祭所用九九八十一只羊背子,和蒙古宫庭酢马宴所上的全牛席,其含义不言而喻。
  第二组人物约为二十位蒙古妇女,均穿礼服,由一位头戴固姑冠的贵妇率领,跪坐于白色高台右侧下方。这组人物,应是成吉思汗之妃也遂皇后带领的嫔妃们。也遂皇后美丽、贤德、聪慧,深得成吉思汗宠爱,并数次随成吉思汗出征。一二二六年成吉思汗南征西夏,就是带也遂皇后从行。成吉思汗逝世时,也遂皇后也陪侍在旁。由于也遂随成吉思汗出征西夏有功,灭西夏之后,其百姓也大多分给了也遂皇后。
  第三组人物为约二十位着礼服的男子,位于第二组人物下侧,由一座山将其与第二组人物分开。这些男子由一盛装男子带领,向台上八人弯腰行礼。这些男子中有人骑着马,共三匹,象从远方赶来的样子。其后部绘有山川,人群在山谷间形成只见头不见尾的队列。这部分画面似乎表示成吉思汗威加四海,八方来归。
  第四组人物位于高台左下方,约有二十位盛装男子,跪拜或盘腿而坐,双手合什,向台上行礼,似为成吉思汗的重臣、干将(如四杰、四狗等),在向大汗行崇拜之礼。
  关于这幅画,有的专家认为是“成吉思汗及后妃、四子受祭图”,《鄂托克旅游》说明是“成吉思汗与家族受祭图”。我认为,图中主角为成吉思汗及其家族主要成员当可成立,但“受祭”之说值得推敲。因为,图中成吉思汗正当盛年,诸皇后风华未逝,诸子年少无冠,岂有生而受祭之礼?当时的蒙古族绝无此种风格。如解释为大汗隆盛之年接受臣民崇拜,则可顺理成章。
  值得重视的是,这幅画中以大部分篇幅绘制的密宗法王,与成吉思汗是什么关系?据理分析,一则,可能是寓意成吉思汗家族得密宗法王保护,造化福祉,富贵无穷;二则,可能是说成吉思汗为密宗法王下凡,尘世现身,所川法力无边,遇难必解,遇敌必克,成就不世之伟业;仰或,二者寓意兼而有之;希望大方家能够破解个中之谜。
  在甘肃酒泉市的西南,嘉峪山(亦称文殊山)上的青衣寺(亦称之殊寺),有一座《有元重修文殊寺碑铭》,为成吉思汗子察合台后裔喃答失于元泰定三年(公元一三二六年)所立,碑文说,“金转轮王皇帝南瞻部州,为世之主,传位于成吉思汗皇帝……”丝绸古道上的这段碑文,与蒙古草原上的壁画,相距千百里之遥,其间是否存在什么重要的联系呢?
  还有,在这幅画中部,成吉思汗家族与密宗法王之间,蓝黑色背景之上,绘有一赭红色平顶山,这是不是阿尔寨石窟山呢?
  三、阿尔寨石窟的喇嘛教文化艺术。
  1、壁画艺术。
  阿尔寨石窟中的近千幅壁画,历史悠久,内容丰富,瑰丽多彩,是该石窟最有价值的文化艺术遗产。
  在同一石窟群中创造了内容如此丰富绚丽的早期本教和黑教、红教、花教、白教、黄教等藏传佛教壁画,世所罕见。它不仅再现了藏传佛教在内蒙古地区传播的历史画卷,表明阿尔寨石窟曾是密宗各大流派的汇聚地,也是研究北魏经西夏、蒙元乃至明代藏传佛教各主要派别的宗教仪规、信仰内容及其在内蒙古地区的发生、发展史的极其宝贵的实证。


  阿尔寨石窟中的大量具有蒙古民族特色的世俗壁画,是举世罕见的。这些壁画内容丰富,举凡黄金家族、臣属平民,法王罗汉、活佛僧侣,宫殿帐房、服饰梳妆,起居歌舞、丧葬祭祀,山川草原、飞禽走兽等等,几乎包罗万象,是研究近千年蒙古草原北方民族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地理以及宗教信仰、民风民俗等的无价之宝。
  阿尔寨石窟的壁画,多为彩色的,以绿、红、黑、蓝、白、黄为主,为矿物质颜料,经历了数百年仍斑斓如新,实属弥足珍贵。也有仅以黑色线条白描的,似为未来得及上颜色的未完成之作,但也可看出线条流畅,技法纯熟,十分难能可贵。
  元代的壁画,多以方型网格划分画面,使画面内容既有联系,又能区别,具有鲜明的历史特色。
  除前述“成吉思汗安葬图”、“成吉思汗家族崇拜图”,现选择几幅具有极其重要文化艺术价值的代表性壁画略加评述。
  (1)密宗法王和男女双修图。
  阿尔寨石窟中有多幅黑教、红教、黄教等教派的法王画像,均极其雄壮威猛,跨越数百年,荟萃于各洞窟,蔚为洋洋大观。
  尤其是第二十八号窟,东、西两面墙上现存十三幅较完整的男女双修图,从一男一女至五男一女,姿态优美,色彩瑰丽,充满发人无限遐想的神秘气息。图画五彩班斓,绘制极为精美。有三幅画的背景光环甚至是以金铂所制,富丽堂皇,令人叹为观止,为敦煌莫高窟所不及。
  (2)西夏释迦牟尼及供养菩萨像。
  第三十一号窟内绘有多幅西夏时期显宗艺术特色的佛像。一幅为佛祖释迦牟尼端坐于菩提树支撑的宝座之上,两边诸弟子菩萨侍立,神态安祥优美,令人肃然起敬。
  佛龛内绘一座覆钵式白塔,两侧各绘有一尊供养菩萨,高约四十厘米。左侧的供养菩萨站立在圆台之上,脑后有圆型光环,菩萨细眉长目,上唇生小八字胡须,袒胸赤足,形姿优美,身穿紧身束带绿色衣裙,浅红色裙下摆呈喇叭状,线条流畅。右侧的供养菩萨也是赤足站立于圆台之上,脑后有光环,袒露上身,绿色飘带搭在胸前和两臂间,下身穿浅红色紧身裙,体态优雅。该图年代久远,化学颜料发生变化,身体肌肤已呈黑色。这两尊供养菩萨像为蒙古草原地区所罕见。
  (3)元代礼佛图。
  该图绘于第二十八窟东壁南部,高约四十五厘米,长约一米。图中的五十余人分四队排列在山谷间。
  第一排五人为密宗大师,头戴平顶、尖顶,方形僧帽,身穿红色、黄色袈裟;
  第二排十七人为藏族、蒙古族高僧,光头,身披红色、黄色袈裟;
  第三排九人,前三人为喇嘛,但是衣着各异,第一人戴方帽,披红色袈裟;第二人戴方帽,披黄色袈裟;第三人戴尖形帽,披黄色袈裟,并蓄有短须。在喇嘛之后,一位汉族官吏,头戴展角幞头,身穿碎花团绯色官服,其穿戴合乎元代六、七品官的身份,其身后有五位头扎白色软巾或束发的汉族男子,似为官吏的随从或平民。
  第四排为肃立向前的二十一位年轻喇嘛,相貌服饰似为蒙古人。
  这幅礼佛图人物众多,身份各异,民族不同,不仅反映了元代社会各界崇信佛教的社会特点,又是当时各族人民友好相处、相互交融的真实写照。这幅不同民族、不同阶层人士的礼佛图,在蒙古草原地区前所未见。
  2、浮雕艺术。
  阿尔寨山体为砂岩,石质疏松,较易于雕刻。在石窟间的岩壁上,现有覆钵式塔二十四座,楼阁式塔一座,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白塔)

  覆钵式塔大的约高六米,小的仅约三十厘米,雕刻年代从西夏至明代。有的塔在腹部凿有椭圆型石洞,内有骨灰和绢纸残片,应为高僧的骨灰灵塔。在一座塔的腹部,凿刻有密宗黑教的驱魔符号,这是判别该塔为西夏时所雕刻的断代标志,也是蒙古草原地区首次发现的。浮雕石塔中,仅有一座为楼阁式十三层塔,在十号窟成吉思汗养伤洞西侧,高一点六米,造型与北宋、西夏时期的楼阁式塔相同,应为阿尔寨较早时期的作品。
  3、建筑遗址和石窟建筑艺术。
  阿尔寨山顶原有较大规模的建筑,可惜焚于战火,现在只能从残存的基础以及散落的琉璃瓦、兽头瓦当、青花瓷片等想象当年的富丽堂皇了。
  阿尔寨山顶现有六处建筑基础,五处为方型或长方型,仅一座为圆型,总面积有一千多平方米,具有一定的规模。建筑残墙高的有一米多,有的已完全坍塌,均为长方型条石垒砌。
  阿尔寨石窟均为依山凿壁而成,面积多为十——二十平方米,三十平方米左右的大型石窟仅有一座。石窟的形制主要有中心柱式窟,平面呈方型、长方型单间石窟等几种。石窟均为拱型或方型门,窟内平顶、直壁。有的窟内凿有壁龛、须弥座,有的顶部凿出网状方格,个别的顶部中心凿出莲花藻井。较大型的十九号石窟顶部刻有龙凤图案。有的石窟门前曾建有窟檐,毁于战乱,现在仅存遗迹。
  4、 榜题。
  阿尔寨石窟的榜题集中于第二十六号窟。在具有元代风格的网格状壁画旁边,有竹笔墨书的回鹘蒙古文榜题及少量梵文、藏文榜题,可以相互对照。惜乎梵文、藏文榜题大多毁坏。经专家考证释意,榜题均为礼佛颂诗,每首诗均为四行,其内容有迎请诗、祈祷诗、赞颂诗等三大类,如四天王颂、十六罗汉颂、优婆塞达摩多罗颂、圣教渡母二十一种赞经,以及诸佛赞等,涉及三十五种佛、考十一救渡丹佛、十六罗汉、四大天王、达摩居士五大门类。榜词共有单词310个,单词总频率为715词次,是研究中古蒙古文字语言发展历史的珍贵史料。如此比较完整的佛经故事图画和榜题,为敦煌莫高窟所不及,是其他任何石窟所不具备的,具有极其宝贵的历史文化价值。
  综上所述,阿尔寨石窟为不可多得的历史文化瑰宝。特别是,敦煌莫高窟等国内著名石窟均是位于农耕地区,具有较大规模的、座落于蒙古草原的石窟,仅此一座;敦煌莫高窟等均以汉传佛教(显宗)为主,或仅有显宗的内容,而阿尔寨石窟是唯一的以藏传佛教(密宗)为主要内容的;敦藏莫高窟等均是以佛或佛经故事为内容的,唯有阿尔寨石窟是既有佛及佛经故事,又有现实生活中伟大历史人物的具体内容,其成吉思汗晚年活动遗迹和安葬图、崇拜图,是世界上仅有的,其价值无出其右。
  然而,就是这样一处具有无比重要历史文化价值的宝贵遗产,至今仍不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尽管地方政府多方努力,奔走呼吁,但是,一则财力有限,二则能力有限,至今阿尔寨石窟的保护仍然令人堪忧。希望阿尔寨石窟这一有史可考的成吉思汗遗迹能够得到重视和有效保护——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草原文化瑰宝啊!

  (作者单位:内蒙古社会科学院   文/潘照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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