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在历史上曾信奉过多种宗教,在不同的历史发展时期,由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程度,以及与周边民族接触的不同,蒙古族的宗教信仰也在发生着变化。
萨满教是蒙古族的传统宗教,它产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原始时代。在蒙昧时期,由于生产力的落后以及原始人认知水平的局限,人们对很多自然现象都十分敬畏,产生了万物有灵的思想,日月、星辰、风暴、雨雪、山石林木、河流湖泊、凶禽猛兽都曾是人们膜拜的对象。在这一点上,蒙古族早期萨满教与其他地区的原始氏族的宗教信仰并无根本差异。
进入文明时代后,原始宗教也随着社会的需要,逐渐发生了变化。这表现在宗教信仰更大程度地折射着社会的现状,例如神祗系统中出现了分工,如猎神、财神、战神、火神等等。宗教的人为化成分越来越浓厚,与人间的贫富、等级制度相对应,神界也有了高低尊卑的差异,天神腾格里神逐渐上升为主神,最后成为至上神。人们认为世间可见和不可见的万物都是由腾格里神缔造的,他还在冥冥中决定着人类的命运,帝王都是由天神指定的,他们是“天子”。在有文献可考的时代,古代蒙古族萨满教已进入了人为宗教时期,社会上有职业的萨满教神职人员孛额(男性)、依都干(女性);有了固定的宗教节日和活动,如祭天、祭火、祭神纛、祭祖等等。“蒙克腾格里”长生天概念的产生,标志着蒙古族萨满教发展的最高阶段。在13世纪初期,萨满教在意识形态领域内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成吉思汗在政治斗争中也充分利用了它的影响。
在蒙古族统一前,由于各部族社会发展存在不平衡性,一些文化发展较为进步的部族,较早地放弃了萨满教信仰,选择了其他宗教。如克烈部在11世纪初期开始信奉基督教的异端教派聂斯托利教(蒙古人称之为“也里可温”教)。到了13世纪初,我们知道蒙古族中的乃蛮部、汪古部等也在信仰该教。这些部族的基督教信仰借助婚姻等关系,在蒙元时期曾对蒙古族统治集团产生过影响。一直到20世纪,聂斯托利教的一些礼仪仍然积淀在鄂尔多斯的一些蒙古族民众的文化或习俗中。
在蒙元时期,随着蒙古族对外交往的广泛,各种宗教开始向蒙古社会渗透,像佛教、天主教、伊斯兰教以及道教等都不同程度地对蒙古族民众产生过影响,其中影响最大的是藏传佛教和伊斯兰教。
根据史书的记载,蒙元时期最早和藏传佛教发生联系的是窝阔台汗的第三子阔端。1247年,西藏高僧萨迦·班智达和两位侄子八思巴、恰那多吉在凉州与阔端会晤,揭开了蒙藏关系乃至中国历史的新的一页。此后,由于忽必烈汗的政治需求,藏传佛教在元朝成为国教。元代信仰佛教的蒙古人主要集中在统治集团内部,而民众仍然信奉萨满教;而在中亚、西亚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征服者的蒙古族逐渐被伊斯兰文化所吸引,绝大部分人最终成为穆斯林教徒。今天的阿拉善、鄂尔多斯地区仍有少量的蒙古族信仰伊斯兰教。
对后世蒙古族宗教信仰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发生在16世纪后期。1577年,蒙古土默特部首领阿勒坦汗与西藏格鲁派高僧索南加措在青海会晤,确定了双方的供施关系,并决定以法律的形式将佛教确立为蒙古族唯一合法的宗教,同时将萨满教确定为非法宗教。在蒙古各部统治者的倡导下,佛教格鲁派在半个世纪的短暂时间里,迅速传遍了蒙古高原的每一个角落,成为全民族的信仰。
佛教的传人,在客观上极大地丰富了蒙古族文化的体系。佛教的哲学、文学、艺术、天文、历算、医学,包括《甘珠尔》、《丹珠尔》在内的大量佛教经典被译成蒙古文,蒙古族中也产生了一大批用蒙藏文进行创作的大德高僧,寺庙一度成为蒙古社会的文化中心。佛教促使蒙古族文化从内容到形式有了新的发展,其影响是深远的。
但是,作为意识形态的宗教,它对蒙古民族历史观、价值观的不利影响也是极大的。尤其是在清朝建立后,统治者为了羁縻和弱化蒙古族,制定和推行了很多政策,其中“兴黄教,安抚众蒙古”成为国策。在清政府的推波助澜下,佛教在蒙古地区呈畸形、泛滥发展之势,据清中叶的统计,当时内蒙古地区的喇嘛约占男性总人口的40%到50%,个别地区达到了60%左右。清嘉庆年间,内蒙古地区佛寺有1800多座。清末,内蒙古有寺庙1600余座,平均每个旗有佛寺20余座,个别旗达到了50到60座。
佛教在历史上对蒙古族社会经济发展、人口繁衍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因此,进入近现代之后,蒙古族社会内部否定佛教、排斥佛教的思想日渐加强,信仰佛教的社会文化氛围日渐淡化。目前在蒙古族民众当中佛教信徒所占比例较小,佛教文化的一些成分主要是以民俗、艺术、医学、文学等形式得以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