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定西的农民从没想过地里长的小草也能卖钱。我们也仅仅是简单地把苜蓿加工成颗粒草粉出售。”甘肃省定西市民祥牧草有限公司总经理林益民说,是兰州大学的郭旭生教授让他们了解到了苜蓿的真正价值。
兰州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郭旭生2012年调研时发现,定西市种植紫花苜蓿245万亩,其中有大量的是2000年左右就种下的老苜蓿。“苜蓿是高蛋白牧草,被称为牧草之王,撂荒无疑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我很心疼啊。”郭旭生当即有了在定西生产加工青贮饲料,进而以产业化提升当地苜蓿经济价值的想法。
郭旭生带队前往安徽省蚌埠市五河镇,来到我国第一家引进拉伸膜裹包青贮饲料生产线、实现了青贮饲料商品化的企业秋实草业参观学习。他还协助民祥公司订购了一套日本进口的拉伸膜裹包青贮饲料生产线,并邀请日本专家专程前来指导。2013年6月底,甘肃省第一条商品化裹包青贮饲料生产线在定西市安定区正式建成。
在苜蓿疯长的时节,民祥牧草公司派人去周边农村宣传、收草。很多农民发出疑问,草也能卖钱?“刚开始,大多数农民持怀疑态度,部分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交草。后来,前来交草的人和车在通往民祥公司的道路上络绎不绝。”郭旭生说。交草的农民有附近村民,也有从远处翻山越岭赶过来的,割得多的农民开着大车来,割得少的拉着架子车来。其中有一对60多岁的老两口,老太太拿着背负式割草机割草,老爷子开着三马子运草,两个星期老两口挣到了五六千元钱。
来卖草的农民越来越多,民祥牧草公司有些担心青贮饲料的销售市场和销售前景。“生产了这么多青贮饲料,有没有销路?青贮饲料的产业化到底能不能实现?”起初,郭旭生也同样担心这些问题。很快,这样的顾虑便被打消了。不仅甘肃省内各市(州)纷纷从民祥公司购买青贮饲料,四川、宁夏等周边省(区)的养殖企业也闻讯前来,甚至那些之前用“土办法”自己加工青贮饲料的奶牛场,在比较投入和产出之后,也放弃了自给自足,转向民祥公司购买。渐渐地,供不应求的局面出现了。
2014年,在安定区政府的进一步支持下,民祥公司由原来的一个厂扩展到两个厂,另外几家养殖企业也陆续落地青贮饲料生产线,青贮饲料的生产在安定区逐渐形成规模。紧接着,临近的临洮县、通渭县和陇西县也纷纷引进了青贮饲料生产线。遍地开花的青贮饲料生产线不仅推动了定西市草产业的发展,更使定西市养畜方式由过去的“秸秆+精料”逐步向“青贮饲料+精料”转变。“青贮饲料+精料”因营养价值高而缩短了牲畜的育肥时间、提高了育肥质量,从事牲畜养殖的企业和农民从中受益,带动了畜牧业的转型升级。
短短几年间,定西市草产业的发展产生了重要而深远的意义。草产业不仅改善了生态环境,增加了农民收入,而且有效推动了传统“耕地农业”向“草地农业”转变,实现了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有效推动了以旱作耕地农业为基础的“淀粉经济”向以草畜产业为基础的“蛋白经济”转变,实现了产业的提质增效。定西市近年来将草畜产业定位为经济发展的主导产业和脱贫攻坚的首位产业。这样的定位在促进定西市青贮饲料生产规模扩大的同时,也催生了一大批饲草加工合作社,其中有集中资金购买小型山地机械用于收割苜蓿的农业机械合作社,也有组织农民种苜蓿、收苜蓿供货给饲草企业的种植合作社。这些专业合作社不仅激发了农民尤其是贫困户脱贫致富的积极性,为他们提供了致富平台,而且在形成一定规模后逐渐撑起了定西市草畜产业的半边天。“这种模式的优势在于,合作社就在村子中运行,当地农民很方便地就可以参与进去,手中的任何资源都能入股,能参与分红,这对当地的贫困户有很大的帮扶作用。”郭旭生解释道。
饲草公司和专业合作社作为定西市发展草畜产业的两种模式,在近几年得到快速发展。定西市青贮饲料逐步占领了上海光明公司、成都新希望公司等大型知名奶业公司的饲草供应市场。2017年,定西市还开通了由定西发往西藏那曲的饲草专列,致力于解决西藏冬天饲草不足的问题。从2017年开始,临夏州、庆阳市、玉门市等地纷纷组织人员前往定西市参观考察,并在郭旭生的帮助下陆续推动了裹包青贮饲料生产线落地。
“牧草生产进入产业化之后是要追求最大效益的,农民之前那种经验式、粗放式的种植、养殖、管理方式难以满足产业化的需求。”郭旭生带领团队通过开展有关科学种植、科学养殖的培训,让农民了解了如何科学种草、养畜,什么时候割草,什么样的割草频率最宜等。
以割草为例,之前,农民往往会等到苜蓿长成“老”苜蓿以后才收割,这样的苜蓿秆子粗、分量重,相较嫩苜蓿能卖更多的钱,但营养价值却呈下降趋势。“苜蓿越老越没营养。从专业的角度讲,现蕾期到初花期收割是最好的。”每次郭旭生前往定西开展培训,各个区县的农民、养殖企业人员、农技站工作人员等纷纷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多则三四百人,少则一两百人。这样的培训每年会举办四五场。
“我国的青贮饲料产业做得比较好,第19届国际青贮饲料大会已经定于2021年在北京召开。”谈起我国青贮饲料的未来发展,郭旭生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