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和周边居民相处
要获得自由的活动场所,就得承担责任。不仅要安排好自己的活动,还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下中女士认为,让草原公园维持下去,主要需要处理两个问题:一,如何让公园的活动可以愉快地继续;二,如何让不参加的人也能了解草原公园的活动。
周边居民也会有投诉,比如树叶会飞过去、树木太茂密需要修剪。为解决这些问题,草原公园每月会做一份通讯,送给周边居民,每月还会在草原公园举行一次会议,看看公园存在什么问题。参与者包括周边居民、公园使用者、政府和媒体等,大家提出问题,然后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每年秋天节日前两三天,大家会去拜访周边邻居,并送些吃的。节日期间可能会打扰邻居,所以要提前沟通。这件事最好是草原公园的活动者去做,如果政府代表活动者去沟通,居民可能就会反对。这样的沟通,让居民之间感到更平等。
如何和政府合作
一般公园里,如果发生了事故,大家会认为政府理应承担责任。而草原公园里的所有活动,虽然是个人参加,但针对共同的活动,大家都要学习基本救助知识,也要买相应的保险;如果发生了事故,自己来承担相应责任。有一次,小孩子挖土时,把地下自来水管弄坏了,大家就自己来修理。
大家认为,草原公园的模式,可以减少政府开支。比如,之前政府购买的椅子坏了,如果政府修理,要花很多钱。有从农村来的朋友,会用木头做凳子,于是大家就动手做了公园的椅子,政府只负担材料费,无需负担制作费用。这样,公园的志愿者与政府之间的信赖也得以增加。志愿者自觉打扫公园,也为政府节省了很多清扫费用。
政府的公务员在秋天“节日”时会来参加活动,平常活动一般不参加——如果政府职员参与,会让别人感觉这里受到特别照顾。政府官员也在更换,最早支持这个公园的政府管理者,已不在这里了。其后就任的政府官员中,也有人并不很理解草原公园。
如何管理组织
草原公园其实是个松散组织,没有固定会员,只有25个左右核心成员。日常活动通过邮件组进行传达,组内大约有50多人。来公园活动的人,不一定住在公园旁边,多数人住在附近区域,大约步行10-15分钟的距离。每次秋天节日前夕,大约500多位草原公园的朋友,会收到邮寄的活动传单信息,他们算是草原公园的啦啦队,虽然很难参加日常活动,但不少人会来参加秋日节日。
管理费用基本由居民自己解决。目前有两个来源:下中女士的设计师朋友为草原公园设计了一个“日历”,可出售赚钱,这是主要来源;另一个来源是,公园一种树上的果子可酿酒出售,卖酒赚不到什么钱,却给这里带来很多乐趣。一般公园都有果树,但日本人一般不会拿,认为那不属于自己。但在草原公园里,大家认为不能浪费自然的果实。
草原公园出现后,有些人来学习经验,现在东京也有几个类似组织。下中女士的孩子长大了,孙子辈的孩子们会继续来公园。
下中女士说,管理过程中有很多问题,但都是学习机会。如果有邻居不喜欢这里的活动,可以一起商量。国家之间的关系,也和居民的关系一样吧,不免会有冲突,坐在一起商量,总能解决问题。
什么是公园?
下中女士说,这个公园是城市的“里山”。“里山”是一个日语词,意思是靠近村庄的山,不是原生态的自然,却是人类居住环境中的自然。城市没有“里山”,这个公园就是城市的里山。
除了和自然连接,公园到底是什么?下中女士说,关于公园的“公”,一般“公”的意思是政府管理;而真正的“公”是“公共”,是属于大家的地方,不仅是使用,还要管理。公园也是一种学校,大家要不断思考:如何继续活动,如何参加,如何实现自己的想法。
朋子说,东京的街道很少有能坐着聊天的地方,不像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弄堂、陕北的农村,城市里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人自由呆着,到处都是消费的空间。一般城市人也会认为,“公共场所”是不可以占用的。
草原公园留下了大家二十多年的记忆,在这个能共享信息的共有空间里,培育着“公共性”。大家不可能参加所有活动,但这里有自由多样的参与方式,大家有空时就过来。草原公园希望创造真正的公共空间——在这里,大家可以一起思考和试验:到底什么是“公共空间”。
参与居民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