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马头琴音乐与草原文化
马头琴音乐在其发展过程中既受传统宫廷音乐的影响,也受民间音乐的影响,曲目大部分为流传的民歌。
受宫廷音乐影响的典型作品可以参见各种“阿斯尔”,所谓“阿斯尔”通常指“楼阁”,在此指带横帘的宽大帐幕,是北元后期随藏传佛教传入蒙古和几次迎请三世达赖喇嘛的庆典活动后,逐渐传入蒙古地方,成为蒙古封建上层进行宴庆活动的宽大华美的帐殿。“阿斯尔”是在一些盛大场合中等级权力的象征物。后来由“阿斯尔”这种名称逐渐演变成了蒙古宫廷乐曲的专有形式。“阿斯尔”类型的传统马头琴音乐节奏明快,旋律旋法以三度级进为主,亦有跳进,气氛欢快活泼,大多是宫调式,也有羽调式,音乐具有宫廷雅乐的审美特征。
受民间音乐影响的各种马头琴曲也可以分为“悠长歌”和“短歌”两种风格。“悠长歌”这一体裁形式被应用于马头琴音乐中,以其自由的散板节奏形式,而形成悠长、细腻、深沉和非对称型的审美风格。这与其辽阔无垠的自然环境和牧业生产的长周期性密不可分。“短歌”这一体裁形式,实际上是蒙古族最古老的音乐形式,只不过这种对称结构的表现形式被13世纪的悠长歌淹没了,但它并未消失,而是在20世纪,逐渐形成新的审美传统,并在科尔沁、鄂尔多斯及乌拉特地区兴盛发展,究其原因,与社会的矛盾密不可分,社会矛盾的激化和蒙古族人民反封建主义的斗争,不仅引起传统审美观念的变化,而且斗争实践本身需要一种更明快、简炼的节奏感,明确的音乐旋律及结构形式。因此,对称性旋律美学原则和旋律结构逐渐又变成了主要审美原则,并以其特有的内容和形式,展示着蒙古人民的内心世界,体现在马头琴音乐中,就是我们经常能够听到现代社会中,热闹的场景描绘,情绪欢快,节奏明朗,结构短小,句法整齐的短调风格的马头琴乐曲,诚挚热烈地向人类昭示草原生活的欢腾。
在中国音乐学诸多民族的传统音乐中,调式虽然多种多样,但却普遍以无半音五声音阶或以无半音五声性骨干音构成的无半音五声性旋律调式为主,马头琴音乐也不例外。就蒙古族音乐的审美形式和其旋律旋法的一般规则而言,以宫、羽调式为其基本调式,以宽广悠长的节奏形态和切分节奏为其节奏特征,以其四、五度结构为基本框架,以六、七、八度大跳音型为其旋律旋法特征,在宽阔的音程中展示旋律。这是蒙古族豪放个性的展现,也是马头琴音乐的旋法特征,体现了草原民族宽广的胸怀,粗犷豪放的个性,同时也体现了草原民族独特的审美内涵。
四、马头琴音乐的审美特征与草原文化
蒙古族的审美感觉,主要是由于长期的游牧生活和由此创造美的实践活动的产物。蒙古民族长期的游牧劳动对自然界的对象性关系及其对象化活动,既是审美感觉生成的原因,也是创造美的艺术实践产生的根本基础。因此,蒙古族的审美感觉和艺术美的本质在于“人与自然自由完美的统一性”。这是蒙古族审美风格和审美思想的独特本质特征。也是马头琴音乐的审美特征,更是草原文化的审美核心。
蒙古族自公元三世纪第一次出现后,经历了不平凡的历程,从原始部落,走出森林、走向草原,寻找资源、开垦牧场、开拓疆域、足迹遍及欧亚大陆,结束了唐以来的辽、宋、夏、金、元割据的时期,实现了元朝的统一。所以在它整个民族文化中,融入了他的历史、精神和思想,草原民族面对辽阔无垠、包罗万象的自然画卷,已将丰富多彩的自然事物化作自己超生物的肢体器官。他们不仅善用弓箭, 而且善用套马杆的长鞭延长自己的双臂,善用对骏马的娴熟驾双来加快自己的脚步,使草原民族不仅延长了四肢,而且开阔了胸怀。长杆飞蹄已把广袤空间缩小到宛如咫尺,而且牧业生产的长周期性又促使牧民把漫长的历史置于自己的眼界之内,增强了史诗式的历史感,同时,那瞬息万变的无边原野,都已化作草原民族爱育万物、亲和自然的广阔胸怀。由此可以理解,草原民族的音乐中惯用人情体察鸟兽、草木的境遇,用人意描摹山川风云的状貌,在草原音乐中对景色的敏感、对骏马的盛赞、对湖泊的厚爱、对故乡的眷恋,使人类情感丰富到惊人的程度。这里我们只能对马头琴这件独一无二的乐器的深刻音乐形象中去感受民族的审美情感的心理。
马头琴音乐作为草原文化艺术形式的一个分支,在其历史进程中积累创造了大量不同风格的优秀作品。不仅展示了不同的时代性,同时也蕴含了不同时代的审美历程。但草原民族文化领域中“人与自然自由完美的结合”的共同审美特征,始终贯穿其发展的历程。(作者:李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