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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边境上最美的草原

2016-11-21 10:20:49 | 来源: 新疆日报 | 作者: | 责任编辑: 许浩成
摘要: 塔城市库鲁斯台草原南湖林场封育区内林草丰茂,围栏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摄于10月23日)。就在这片清冽的空气里,针对中国第二大连片平原草场——库鲁斯台草原的生态修复,今年以来正式步入了实施阶段。

原标题:找回边境上最美的草原

塔城市库鲁斯台草原南湖林场封育区内林草丰茂,围栏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摄于10月23日)。

塔城市库鲁斯台草原南湖林场封育区内林草丰茂,围栏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摄于10月23日)。

塔城市,新疆距离边境线最近的城市之一。数十年来,基于区位、交通因素和施政理念,环境保护始终是这里各级政府最注重的事情。当工业化大潮席卷而来时,塔城立足自身特点,保持了可贵的冷静。时至今日,塔城已经成为整个中国空气质量最好的城市之一。10月23日,当我们来到这里时,天色虽然阴沉,空气入肺却清冽至极。就在这片清冽的空气里,针对中国第二大连片平原草场——库鲁斯台草原的生态修复,今年以来正式步入了实施阶段。

草原在哪里

在塔城,只要上了年纪,没有一个人能忘记数十年前,南湖那草长莺飞,水漫鱼肥的美丽景色。可南湖并不是湖,而是位于塔城市西南约30公里处的库鲁斯台草原腹地。这片横跨塔城市、额敏县、裕民县、托里县的中国第二大连片平原草场总面积达到近400万亩,塔城地区水量最充沛的额敏河自东向西穿过草原。在腹地的南湖区域,河水在每年的4月至6月汛期漫上河堤,久而久之,形成了大片的湿地。汛期,从哈萨克斯坦阿拉湖逆水而上来南湖产卵的鲤鱼、黄鱼、东方真鳊、鲫鱼等,激流勇进,形成蔚为壮观的鱼汛。

“听我爸爸说,他年轻时候骑马走在草场里,草高得都看不到他的人。”10月23日,在位于库鲁斯台草原腹地的塔城市南湖林场管护站,林场职工赵学军说。这位今年40岁,身高近1.9米的大汉从未远离过自己自小生活的土地,“在我小的时候,每到汛期,南湖里的水有三四十厘米深,到处都是鱼。里面就进不去,这里为什么叫南湖?就是这个原因。”

这话让记者惊愕地抬起头,望向了四周。草原在哪儿呢?放眼望去,视野所及之处满是干黄的芨芨草。虽然也是草原,但完全想象不出来那牧草没过马头的场景。

库鲁斯台草原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从上世纪80年代起,过度放牧、开垦、超量开采地下水资源等一系列事情,导致这里被慢慢分割。农田侵入湿地,牛羊一刻不停地啃食草场。直到有一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突然发现,数十年的开垦放牧后,库鲁斯台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荒漠化的它已不再是谁都能养活,而变成了一个人们需要小心翼翼才能求生的地方。

生态环境保护,绝不仅仅是控制工厂排污一个方面。它需要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度审视,是人让草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应该由人来恢复起它昔日绝美的容颜。经过各项前期准备,2016年,在中国西北角的边境,总投资约20亿元的库鲁斯台草原生态修复工程正式进入实质性阶段。

面临艰难抉择的搬迁者

“我们不搬,搬去的地方不好。”10月23日,塔城地区种牛场居民朱马哈力·派赞坚持着自己的主张。他是塔城市和地区种牛场计划要搬迁的数百户居民中的一个。朱马哈力的家就在库鲁斯台草原腹地,在他家旁边,南湖林场周边约1.2万亩的封育林被围栏围起来,只在打草季节才向牧民开放。

“南湖一直就是打草草场,不是放牧的牧场。可是前些年牧民几乎都是打完草后又接着放牧,草原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赵学军回忆道,他曾在夏季来过南湖林场,在林场封育区,林草俨然是当年水草丰茂的景象,围栏之外却是另一个世界。朱马哈力和父亲一大家子的草场就在封育区外不远处。他家的草场有100多亩,按标准优质打草草场算,原本可以养活数百只牛羊。可现在只能勉强容纳50多只羊,五六头牛。和所有的草场一样,朱马哈力的草场已经没有多少承载力了,前不久,他卖掉了所有的牛羊。

可朱马哈力依然不肯搬家,朱马哈力并不是个例,谁都不愿意搬离自己的家园,每个迁出的人,都需要政府做出艰苦的说服工作,即便已经制定了详细周全的搬迁条款,也依然如此。“其实这不是搬不搬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搬的问题。”塔城市畜牧局副局长合德尔拜·雪海说,“如果现在不搬,那么十几年后,一样会被急速恶化的草原‘赶’出来。”

2016年,整个库鲁斯台草原计划实施搬迁505户牧民以及他们的畜群。大片草场在顾及搬迁者利益的前提下被封育,仅草原核心区就封育2.3万亩,并确定每年5月1日至10月1日为休牧期。然而这片草原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放牧者。对塔城市齐巴尔吉迭社区的党委书记夏英华而言,今年的工作辛劳而又值得。

社区书记和公司老总

齐巴尔吉迭社区,新疆最早实现大规模牧民定居的社区之一。农业成为这里的支柱性产业。当我们问及库鲁斯台草原修复工程时,夏英华说出了朴实的一句话,“作为生活在这片草原四周的人,大家对政府的决策在大面儿上都理解,也支持。但具体到个人,一定会涉及切身利益,工作就没那么好做了,确实做得很辛苦,但想想库鲁斯台的未来,就觉得值。”

郭载富几乎立刻就佐证了夏英华的说法。这位塔城市腾飞畜禽有限责任公司的老总从接受采访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始终在说着自己创业的不易,以及因为草原治理而蒙受的损失。然而在洋洋洒洒说了几乎四十分钟后,他说了一句:“我怎样都得支持,草原是大家的,我有这么多苦,但夏书记他们也不比我轻松。”在整个过程中,夏英华没有一次打断他。

之前养了3800只羊、460头牛的郭载富由于草原退化、原料价格上涨,土地清理等一系列事情,在几年前放弃了畜牧业,转向了肉、蛋鸡养殖。与牛羊一起被放弃的,还有他的2700亩地。今年,在库鲁斯台草原退减耕地的行动中,他又退了1200亩耕地。

“光我们社区今年就清退了20000亩耕地。”夏英华说。事实上,整个塔城市库鲁斯台草原区域共清退土地7.9万亩,与这些土地一同被停止使用的,还有71眼机电井。剩余的893口机电井全部安装了“井电双控“水计量设施,从而实现了对地下水资源的合理分配。同时,喀浪古尔水库等6座中型水库从今年6月初向库鲁斯台草原下泄生态基流5000万立方米,有效补给了地下水位。另一方面,《库鲁斯台草原生态保护条例》的立法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治理草原需要很长时间,但今年最起码把地下水位持续下降的势头给遏制住了,水位没有再继续下降。”夏英华站在一块撂荒地上说,“这些曾经都是好地,但我们撂荒了,你看,草很快长起来了。”

我们回程时,日已西斜。上一场的残雪覆盖在库鲁斯台草原上,让整个草原显得寂静辽远。往西边数十公里,就是巴克图口岸和中国的边境线,曾几何时,这里是边境地区最美的草原,修复它是条艰难但不可避免的道路,而塔城已经启程。(记者刘东莱 杨杰 巴莎·铁格斯 甄世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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