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吉·原野资料图
8月11日,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揭晓。我区著名作家鲍尔吉·原野,凭借散文集《流水似的走马》获得散文杂文奖。9月11日,记者在呼和浩特采访了鲍尔吉·原野。
顺着鲁迅文学奖的话题,鲍尔吉·原野说起了8月26日家乡赤峰市政府刚刚给自己举行的表奖会。会上,赤峰市委宣传部授予他赤峰百柳文学特别奖,并赠送他一匹克什克腾旗特产的铁蹄走马。
在表奖会上,他深情地说:“我曾经无数次梦到故乡赤峰。梦见她的山,她的草原,包括杏花和天空的小鸟。60年过去了,如果把梦境的所有碎片组成一幅画,是这样的情景:一株卑微的小草,在太阳初升的光线里看到了自己长长的身影,好像长成了一棵树,长在西拉沐沦河浇灌的草原上,忘记了自己的渺小,感到前方的道路开阔无尽。”
鲍尔吉·原野祖籍原哲里木盟科左后旗,出生于呼和浩特市,成长于赤峰市。1987年迁居沈阳市,是辽宁省公安厅专业作家。鲍尔吉·原野从1981年开始文学创作。相继出版了《掌心化雪》等散文集,《最深的水是泪水》等报告文学集,《哈萨尔银碗》等短篇小说集,共计70多部作品集。作品广泛收入大学、高中、初中和小学语文课本,曾获中国少数民族骏马奖、百花文学奖、蒲松龄短篇小说奖、内蒙古自治区文学艺术特殊贡献奖并获金质奖章,以及最近的第七届鲁迅文学奖。
《流水似的走马》被誉为蒙古族文化寻根之作,是鲍尔吉·原野30多年散文创作集大成之作。这本书想要展示什么?回答这个问题时,鲍尔吉·原野给记者讲述了一段参加巴林右旗索布日嘎镇吉布吐村祭拜敖包的经历。
巴林右旗祭敖包要在天亮之前。凌晨3点半出发,他们骑着摩托车赶到山顶。一座敖包矗立眼前,上面系着飘动的哈达。全村的男人环立敖包周围,他们的面色好像比夜色还要黑,只有眼睛和鼻梁反光。村里的敖包长宣读祭文,祈求敖包神灵庇佑村子人畜平安,风调雨顺。村民们于是变得轻松而欣慰,相信自兹日起,直到来年,吉布吐村会风调雨顺,国家康泰平安。
下了山,略多的光线让鲍尔吉·原野看到吉布吐村牧民身穿的蒙古袍原来是那么的华丽。
这段经历被鲍尔吉·原野写在自己的散文《索布日嘎之夜——我听到了谁的歌声》中,发表于《人民日报》,后收录于散文集《流水似的走马》。
席慕蓉曾在给鲍尔吉·原野的赠言中说:“原野,你将游牧民族最可贵的素质呈献给周遭那个其实还不太知道,因而也始终不能明白的另一个世界。”这句话引发共鸣。如何用两套不同的认知世界的眼光去描述?这是记者感兴趣的又一个问题。
鲍尔吉·原野是蒙古人,汉语文不是他的母语,但在阅读和写作中,他却用汉语写出了无尽的美感与质感,展示了蒙古族文化的现实存在与特质。鲍尔吉·原野说,蒙古语和汉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体系,不能试图用简单的翻译来沟通,要学会用“两个文件夹”来盛放它们。
鲍尔吉·原野曾写道:“我来牧区,进入蒙古语的言说里面,感觉蒙古语把我的脑子拆了,露出天光,蒙古语的单词、句子和比喻好像是树条,泥巴和梁柁,像盖房子一样重新给我搭建了一个脑子。我的心仿佛在蒙古语里融化了,剥落掉核桃一样坚硬的外壳,露出粉红色血管密布的心,一跳一跳,回到童年。”
他所拥有的蒙古族的文化身份、他所浸润的草原文化精神、蒙古语的思维方式,以及他多年不间断地走出与返回故乡,在不同文化间考察、感悟、思考,使他一点点建构起自己的散文世界。也让他游刃有余地汲取着两个民族的文化精髓,用于创作。
自2008年开始,鲍尔吉·原野深入最基层体验生活,与马倌、银匠、艺人和牧民聊天,观察他们的生活。鲍尔吉·原野坦言,走到最基层是困难的。草原上一个个牧民家庭相隔数十公里,没有识路、熟悉当地群众的陪伴,几乎是不可能到达的。
2011年,鲍尔吉·原野曾参加本报的草原读书月活动。对于文学、对于阅读,他仍信心满满,他认为在这个信息化的新时代,文学一直都在场。文学一直在广告里、影视里,特别是网络里高高飞扬。文学是空气,它不仅流动于文学编辑部的房间里,它流动于一切地方。纯文学或者叫传统文学只是文学的面目之一。文学一直在被运用,只是目的、效果不一样。
鲍尔吉·原野对语言的挚爱贯注一生。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叙述方式并敢于抛弃它从头开始。他不抄袭别人的词句、构思与灵感。他喜欢大自然和纯朴的人。
今年,鲍尔吉·原野退休了。这使得他有更充足的时间,回到家乡赤峰市,陪伴父母,专心写作。他还想用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继续走进基层,走进草原深处,走进牧民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