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从天空倾泻而下,整个高速公路上只有一辆车孤单行驶,车过隧道口,心绪不宁的乔辉忽然有了写作的冲动,停车,用手机写诗。
5月23日,当诗人乔辉回忆起2016年6月27日下午这一幕时,声音明显低沉,“那是我从呼和浩特赶回老家乌兰察布祭奠去世一周年父亲的路上,心搅得疼,莫名其妙难受,就想写点什么。”
此后,更多人记住了他的名句,“一百公里的路上/玻璃一直在哭/雨刮器怎么也擦不干净/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有了你们/我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孤单……”
一年后,这位“70后”诗人赶时髦开办公众号“交代”,之后出版诗集《最高的雪》,3天前,内蒙古美术馆等单位为他举办了该诗集的分享会。
“过去十年,我是靠着写作,对自己的人生做了真正意义上的交代。”乔辉语气轻松地总结道。
图为乔辉诗集《最高的雪》分享会现场(摄影:王月)
致青春
与多数诗人不同的是,乔辉写诗更多是为悼念逝去的青春,50岁的他,现在说得较多的名言是“低一点头,喝一点酒,悄悄生活,默默奋斗。”
然而,追溯乔辉过往,却发现在他的青春岁月中,他是一名标准的文艺青年。为了学习写作,他曾在高中抄写过罗曼·罗兰的四卷本名著《约翰·克里斯多夫》,“青春期的迷茫,前路未卜,主人公的命运一下子打动了我。”
乔辉真正对诗歌有感发生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中国新闻学院上学的他,正赶上当时风靡全国的诗歌热,“当时海子、西川、杨炼等人如同今日之明星。”
年少的心,一下子被打开。
受这批诗人影响,当时乔辉除了在北大、北师大寻机会旁听诗歌讲座外,更是将海子的诗集阅读了几百次。
他默默写下了日后让他百感交集的诗句,“将一个不忍卒读/不忍重读的/梦/小心翼翼折叠/贴上圆圆的心/寄给三十年后自己的/一个爱诗少年。”
“人生如谶啊,有谁知道今天这个两鬓斑白的油腻中年男,也曾是一个‘眼睛清澈’的爱诗少年郎。”他感慨地对记者表示。
交代
时光飞快流逝,让人目不暇接,2017年某一日,百无聊赖,特别想抓住青春尾巴的乔辉,决定开办公众号“交代”。
“最开始基本能做到日更,但后期由于诸事繁杂,诗人普遍存在的疏懒心,最终变成了隔几天一更。”但乔辉表示,这是自己坚持最久的一件事情。
据不完全统计,乔辉自公众号“交代”开办以来,共发布了上百首原创诗歌,以及若干散文等。
他的多名朋友对记者透露,也正是从这个时期,许多人得知,在饭桌上甚少谈诗论文的乔辉,竟然有着一颗“这个时代难得的诗心”,而他的诗歌也得到了业内认可。
就连一向“严苛”的诗评家赵卡也认为,乔辉的诗装置了自我克制的按钮,他懂得如何合理分配自己的情绪,也知道如何平衡具体语境和普遍意义的隐显关系。
“乔辉的诗是回忆的,诸如自然、校园、村庄、家国历史、心路历程、亲情、友谊和爱等等,尤其贡献了一首难得的名作《大雨乌兰察布》,这里面彰显了一个人从青春期逐渐成长起来的谦卑、纯粹和善意,这些品质,现在已经很稀有了。”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赵卡如是说。
“乔辉的长诗,忽见闪光,忽然消失,有的语言给人一种陌生异样的风格……”“乔辉有壮士气,才子情……”诗人温古在受访时说道。
图为乔辉接受媒体采访(摄影:王月)
永远地奔跑下去、写作下去
除诗歌外,乔辉最幸福的时光来自于阅读。
这位藏书上万册的诗人坦言,由于俗事缠身,现在已很难有大块时间阅读,他最怀念的是曾在家乡执鞭教书的阅读时光。
“那时,闲居小镇,悠哉悠哉,鸡鹅满院,诗书四壁;窗外有一棵树,是杨树,每晚在婆娑树影下读书写诗时,父亲可能在看电视也可能正给院子里的西红柿浇夜水,母亲可能在纳鞋垫也可能沏杯茶端过来……”
“那时,也完成了对爱、对宽恕、对尊严的启蒙,另外,那时还有理想,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乔辉回忆起往昔,再次表现出诗人容易动情的一面。
乔辉并不刻意强化诗人的身份意识,他认为,写诗和泥瓦匠、搬运工的本职工作一样,只是在做一件事情罢了,没有高低之分,只有优劣之比。但作为诗人,他一直在为未来做“能量”上的加持。
“人生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他希望自己真的能成为阿甘,不问前程、不计得失,风里雨里,一往无前地奔跑,永远奔跑下去。
“我将永远地奔跑下去、写作下去。”他抬起头,对记者笑着说道,语气坚定。(文:李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