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著名动物学家、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自然保护专家乔治·夏勒博士曾经这样描绘他对羌塘的梦想:“人类、家畜和野生动物共同生活在羌塘广阔的草原上,保持着生态上的和谐。”赵怀东说,“这也是我们所有人,包括这片荒野,共同的希望。”
做野生动物保护需要浪漫主义情怀
也许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就会逐渐滋生出这个地方人特有的气质。在西藏待了近7年的赵怀东,留着一头齐肩长头、身上佩戴着几样藏饰,甚至连他走路的姿势,都更像是一个藏族汉子。他同事卞小星在一旁说,“已经不少人这么说老赵了,跟藏族老兄们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2007年赵怀东第一次进藏,协助朋友做了半年的鸟类多样性调查,“西藏空气好,视野也很开阔,在湖边支好观鸟镜就可以开工了。而且,还可以看到很多自由奔跑的野生动物,对我来说,这真是个好地方,就想留下来。”
羌塘,藏语意思为“北部的空地”,平均海拔5000米,历来被称为人类的“生命禁区”。但这里拥有29.8万平方公里的世界第二大陆地自然保护区,承载着藏羚羊、藏原羚、藏野驴、野牦牛、雪豹、藏狐、黑颈鹤、高山兀鹫等高原精灵的生息。
2008年,赵怀东如愿加入了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在西藏羌塘保护区进行生物多样性调研及保护工作。6年来,他们项目组每年都有4-8个月的时间在野外工作。“我们熟知高原上的各种飞禽走兽,并且所有工作都是为了帮它们守护净土。听起来够文艺、甚至够刺激,但在这个物质欲望强烈的时代,如果没有一种浪漫主义情怀,很难坚持下去。”
团队里的7名成员,几乎都有与环境科学相关的专业背景,“因为真的喜欢这类工作,即使远离城市,在高寒缺氧地带工作,也不会考虑特别多。”赵怀东说,“我们这群人志趣相投,在一起工作也觉得很带劲。”
在羌塘草原上的几年奔波,让赵怀东对这片土地、这里的生灵、人都产生了更深的情感,“在这里从事生物保护的人不少,我尤其喜欢跟林业局的人打交道,他们身上有一种天真无邪的气质。”
守护世界屋脊上的生灵和土地
20世纪80年代,世界上最大的NGO之一的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WCS)开始在中国展开工作。2007年,学会在拉萨建立了办公室,开展羌塘草原保护项目。“主旨就是致力于保护羌塘草原上的野生动物和它们的栖息地,维护野生动物和当地居民之间的长远和谐。”赵怀东说,“现在看来,效果还挺好的。”
项目组持续开展了多种针对生态变化和关键物种的考察和科研工作,包括藏羚羊重要产仔地及交配地调查、藏野驴分布及栖息地调查、羌塘南部鸟类多样性状况评估、棕熊肇事冲突调查等,“仅2009年对有蹄类集中调查,在羌塘的9个县境内,185组样方(625k㎡/样方)上就记录到6万余次藏羚羊,从而得知其种群密度分布,这些数据都非常有意义。”
“那天在北师大的讲座上,我放了好多张羌塘野生动物的照片给他们看,大家都非常有兴致。尤其是看到仰着脖子奔跑的藏野驴,台下的人都跟着乐。”赵怀东笑着说,“守护好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就是我们工作的意义所在。”
对羌塘生态的保护亦是为了藏族文化的未来
几年的工作,赵怀东和他的团队意识到,保护并非单一的“保护”,缓解人与野生动物相互竞争的矛盾关系,建立相对互利的和谐关系,“我们想通过野生动物和当地人的眼睛,寻找可推广的和谐模式。”
从2013年开始,项目组启动了以社区为基础的保护激励协议,提供资金和设备支持,为社区建立人兽冲突防护措施,以发展替代生计,期望以此逐步恢复羌塘原有的人与自然相对和谐的关系。
他们以那曲的双湖县嘎措乡和阿里的改则县古姆乡森多村作为试点,建立无电金属网围栏,并在围栏上缠上刺铁丝,抵御棕熊为主的大中型食肉动物袭击,保护牧民住房及羊圈,同时也防止棕熊等兽类过多依赖人类资源。“当地人并不知道我们是在保护动物,但对他们有益的事,接受起来还是很愉悦。”
“因为,羌塘除了野生动植物外,还拥有独特的游牧文化,这种文化在高原的地段环境中逐步成长,弥足珍贵。”赵怀东说,“我们觉得,对羌塘的生态保护不仅仅是为了野生生物的福祉,也是为了当地人们及其文化的未来。”
【赵怀东,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Wildlife Conservation Society)西部分项目主管,资深鸟人、动物保护工作者、户外爱好者。2000年毕业于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保护与利用专业,自大学合作创建观鸟社团起,活跃于各类动物保护活动中。跋山涉水七载,承担过八个野生动物实地调研项目及多次环境教育活动,曾任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亚洲象保护项目主管。2007年参与西藏鸟类多样性调查。2008年加入WCS,在西藏羌塘保护区进行生物多样性调研及保护工作,每年均有4-8个月在野外考察,熟识高原的飞禽走兽,致力于为它们守护住那片净土。】